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

【钗素】烟火人间

给云杯的生贺!

民国日常小甜饼。

真军阀被感化入党钗×伪戏子情报大佬素

其实并不日常……

其实是定情纪念日(不)

上海话一半百度,一半询问南通室友,多有错漏,请温柔地指正……


烟火人间

 

腊月二十三的时候,素还真和叶小钗为了一件小事吵翻了。

“小年就是今天。”叶小钗手里拎着一条猪肉,正准备拿去厨房烧了,一副执拗倔强的神情。

已经快要十一点了,素还真才刚起来,赤脚踩着军靴,裹紧了叶长官的军大衣一脸严肃,歪着头和叶小钗对峙。

“哈七八得!”他抱着手臂挑着眉毛反驳:“阿拉咻年秋斯二色四。”1

也许是素还真说话的语气太过于不容置疑,虽然叶小钗听不懂申城话,但他还是迅速领悟了这句话的精髓。

他抿紧了嘴角,看上去有股莫名的委屈。

老仆在一边偷偷注意了许久,抱着大扫帚在一处地方来来回回地扫,几乎要把海棠树下的泥土都扫走一层。

“侬勿要同吾噜苏,”素还真还带着浓重的起床气,见他不说话,稍微缓和了一点口气,口音却还没调回来,“宋台港斯明朝秋斯明朝。”2

叶小钗僵在原地瞪了他一会儿,扭头进厨房去了。

旁人或许很难相信,叶长官厨艺正经不错,尤其是刀工,简直可以马上去燕都饭店出道了。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

二十三祭灶神,寥落已久的荷花市场难得开起了早市,家里老仆腿脚不便,叶长官便亲自出马去采买了糖瓜红纸并其他年货,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人群中挤出了一头热汗,才刚辛辛苦苦把年货搬回家,就碰上了被鞭炮吵醒黑着脸的素还真。

叶小钗看着那条精挑细选的五花肉,心情很是复杂,像伸手去撸一只奶猫,却被狠狠挠了一爪子的难受。

他叹了口气,把围裙系在长衫外头,抄起了菜刀。

素还真也很烦躁。

无故朝旁人撒火并不是素贤人一贯的作风,但他最近求而不得心火正旺,起床气也加重了五分。

他以为,叶小钗和他应该是心有默契的。

他们俩的风流韵事,是全京城茶楼的保留曲目,甭管是说书相声快板,都能像模像样地编排几句;就连前些日子从苏州来京访问的评弹班子,都能抱着琵琶唱上一段儿叶长官英雄救美的传奇故事。

当年素还真红遍半个四九城,恰巧在叶长官听戏的那一天遭人暗算,从戏台子上摔下来,被少年英雄的叶长官救个正着。

谁都看不出叶长官是个风流人,当夜就接了素老板回府,从此奸夫淫夫——啊不是,琴瑟和鸣夜夜笙歌。

虽然这故事有八九分是演义,但英雄救美可是真格儿的,素还真一直觉得,有这么个暧昧的开场,他们相处起来总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起初他感到些许尴尬,后来这尴尬却渐渐变了味道,化成了一腔缱绻情思。

后来叶小钗正式入党,立刻远赴伏龙芝集训,历时半年才回来,恰好错过了去年中秋,军中庶务打理了两三个月刚刚理顺,直到一两天前才得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他待素还真是真心实意,这一点绝无虚话;但素还真总不明白,纷纷流言在外,面对彼此时生了邪念的,难道只有他一个?

素贤人就很气。

集训回来,叶小钗就是他的正式搭档,组织上来的指示很明白,要他们维持原状,继续假扮成一对奸夫淫夫,混淆敌人试听。

所以他们终于正大光明地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叶小钗是个心地很好的人,心地很好的意思就是,他很愿意替朋友着想。

素还真眼睁睁看着他格外严肃地在大床中间用毛毯划出一条楚河汉界,并且还认真地对素还真说,流言在外吃亏的总归是你,你放心,我绝不唐突。

……简直是感天动地。

素贤人在燕都寒冷的冬夜里裹紧棉被思考人生,听着叶小钗平稳的呼吸声,心里很惆怅。

这一思考就是大半夜,本来盘算着今天周末不用上班,睡迟些也不怕,没想到却忘了北方小年是腊月二十三这一茬,天刚亮就被一阵鞭炮声吵了起来。

素贤人心里腾腾冒着火,披衣起身,正巧看见惹他心火的人抱着一堆年货回来了。

呦嗬,还要跟吵醒素某的人过同一个节。

所以他怒了,胡搅蛮缠非要逼着一个活在京城的东北人跟他一起过腊月二十四。

小年是哪一天这是个原则性问题,叶小钗一辈子没去过南方,从没听说过二十四过小年的说法,认为素还真纯属无理取闹。

在这种具有仪式感的事情上边他老是有点过分认真。

不过素还真毕竟不是特意找架来吵,他就着冰凉的水洗了把脸,蓬勃的火气消了大半,穿好衣服到厨房去找叶小钗。

叶长官很委屈,但他生气的时候从不迁怒别人,于是素还真走进厨房的时候,就看见他正拿着两把菜刀面无表情地剁着砧板上的肉馅,几乎把寸许厚的木板砍个对穿。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他必定是知道素还真进来的,却装作没听到,留了个背影给来人。

“……真是可怜那点五花肉。”

素贤人见状心里发笑,剩下的烦躁也平了,他甚少见到叶小钗这般赌气的模样,觉得新奇得不得了,忍不住想去逗他。

叶长官手里的刀顿了一下,又对着案板上的肉一顿猛剁。

“别剁了叶长官,”素还真走上前去探头看了一眼,“咱家案板招谁惹谁了?”

他靠得有点过近,叶小钗下意识偏头看看他又看看近在咫尺的灶火,脸上担忧一闪而逝,开口却还是硬邦邦的:“过年换新的。”

素还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按住了他握刀的手:“快住手,刀刃都卷了,大过年去哪找锵菜刀的……哎呀,看不出来,脾气还挺大的。”

叶小钗不理他,转身去门口架子上取来一个萝卜馅团子,也不等它化开,带着冰坨子咔嚓咔嚓剁碎了,和肉馅一起扔进盆里。

家里一向是叶长官下厨,瓶瓶罐罐在哪他一清二楚,素还真悠闲地看着他飞快地打开三个罐子,各取了一点倒进盆里,快得看不清倒的调料是黑色还是白色。

叶小钗拿了一双筷子,用力搅着盆里的馅,举手投足间带着杀气。

素还真咳嗽一声:“我给你帮忙吧,面醒了吗?”

叶长官高冷地一指案板旁另一个盆。

素还真掀开纱布看了看,刚醒上不久的面,看来这顿饺子包的,真是临时起意。

他盘算了一下叶小钗的做事风格,为本来能吃到的红烧肉默哀了一会儿。

拌好了馅,要稍微等半个小时,叶小钗把盆放在灶台上等,回头看着跃跃欲试的素还真,仍旧是气鼓鼓的样子。

素贤人掏出了杀手锏:“你要不要帮忙?要不我去烧火?”

听见烧火两个字,叶小钗眉头一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悲惨往事,拉着他就走出了厨房。

开玩笑,厨房刺客这个称呼怎么说也是其来有自。

素还真忍不住笑成一团:“别生气了叶长官,侬想哪能?过年啦狠三狠四的,个要这么头皮搅?”3

叶小钗一边生气一边满头雾水,连杀气都带了点呆萌。

平心而论,他一直都挺喜欢素还真偶尔蹦出的南方口音,做他们这行的掩饰身份比什么都重要,素还真是燕都的最高指挥,肯在叶府里毫无顾忌地暴露乡音,可见是真把自己当“内人”了。

况且他讲的申城话和旁人还有点不同,少几分尖酸刻薄,反倒有些说不清的软糯。

于是他有点想笑,忽而又想起自己在生气,赶紧绷好了嘴角。

殊不知这份倔强在旁人看来可爱得过分了,素还真心里一动,在厨房温暖的烟火气中,鬼使神差地突然扑过去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叶长官的脸蓦地红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逃进了厨房里。

把素还真放肆的笑声撂在了后头。

那一年他们还是过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

素还真抱着糖瓜盒子吃够了,趁着叶长官手足无措的时候混进了厨房里,包坏了半锅饺子,于是他们身上沾着面粉,喝了一锅饺子汤。

而事实也证明,叶小钗毕竟是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他在生闷气的时候还能留下一半五花肉,晚上煨了一碗申城口味的红烧肉,成功获得了上级的欢心。

哦当然,如果他把家里的酒藏得更好一些就好了,也许家里的茶杯和碗就能逃过一次劫难,他也能少念几句“岁岁平安”。

素还真酒品真的不怎么样,他趴在床上,非要拉着叶长官唱“我主爷起义在硭砀”,一边扯着嗓子唱,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他其实有个扮老生的梦想,但当时组织上琢磨着萧何丞相不大可能勾引得住燕都独一无二的权贵,硬叫他去学了花旦。

叶小钗耐心听着,拿布巾给酒鬼擦了擦脸,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了,才发现自己衣角被牢牢攥住了,挣脱不开。

他实在怕惊醒醉鬼,无奈在素还真身侧睡了。

从此,他们家床上再也没划过楚河汉界。

从此,素还真再也没提过二十四过小年的事。

END


1、胡说八道,我们小年就是二十四。

2、你别跟我啰嗦,上级讲是明天就是明天。

3、你想干嘛?过年这么凶巴巴的,要不要这么倔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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